▲北方大猛攻说：今晚该我做0了？（10），图文无关
【二十八】
孙文在医院一共住了八天才出院，出院的第二天就是学校放暑假的时间。
这场手术前前后后折腾下来，孙文的精神状态看着并没有变差，似乎还比手术前的他要更好一些。
而这场手术后带来的明显变化是，孙文在王遇面前，不再那么刻意的“礼貌”和“客气”了。
“你暑假怎么安排？”
“回家。”王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。
“我还以为你要打工赚钱呢……”
“原本是有这个计划的，但是最近……嗯，有点累到了，所以就想回家。”
“是照顾我这头猪，把你累到了吧。”孙文笑嘻嘻地说。
王遇好久没有听到孙文冲自己贫嘴了，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。等他大脑的意识终于缓过神来之后，他的脸上也浮起了笑：“你知道就好，说吧，准备怎么感谢我。”
“嗯……这个，我还没有想好，我得好好想想……你想要什么？”
王遇很想说，我就想要那个之前没事儿耍嘴皮子、骂自己笨、逗自己开心的孙文可以快点回来。
“随便。”脑中的想法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。
“王遇……”孙文声音突然变得厚重和正式。
“嗯？？？”
“对……不起！”
“什么？”王遇一愣，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，但看着孙文满眼无法遮挡的歉意，他突然懂了。
他是在为这两个月对自己的疏远、逃避而道歉。
“哦，没事儿。”王遇似乎毫不在意地说。
暑假两个月时间里，两个人就仅仅联系过一次，在孙文回家后的第三天里。
“我妈说让我回学校后好好感谢你一下，把我照顾得这么好，生个病居然身体还变得比之前更好了。”
“那是你身体底子本来就好的原因，和我没关系。”
“少客气，就是你的功劳，全靠你熬的排骨汤。”
“那好吧，就算我的功劳了。”
“我准备开学送你一个礼物。”
“什么礼物？”王遇疑惑。
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，小笨蛋。”
小笨蛋？
从前的孙文，似乎在慢慢回来了。
之后两个人便没有了任何联系，好像双方都在刻意强忍不去联系对方。给对方空间和时间，也给自己空间和时间。
大二开学的时间和去年大一开学的时间一模一样，王遇又在同一天来到了这个学校。
只不过和去年的不甘心相比，他现在已经爱上这个学校了。因为这个学校里有让他觉得在乎的人存在，所以一切便就被赋予了意义和期望。
“你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给我打电话，我出来接你。”孙文在电话里吼道。
“不用，我又没多少东西。”
“……我已经在学校东门门口了。”
“哦，你可真快！”
“这儿，那个谁……笨蛋！”孙文朝刚下公交车的王遇挥手。
“你不用来接我，我就一个箱子而已，拖着就到宿舍了。”
“这不两个月不见你了嘛，想着快点见到你呗。”
王遇朝穿着白色短袖，黑色运动裤的孙文偷偷地看了几眼，一点生过病的样子都没有了，体型看着也更帅了。
因为胸肌的轮廓越发明显了。
孙文脸上挂着笑，是那种贱贱的，自由自在的笑，不是之前和自己刻意保持距离的笑。
“我给你们都带了特产。”王遇把箱子在床边打开，然后在里面拿出桃片、盐皮蛋、米花糖。”
这些大家一起吃……这个是单独给你的，你自己吃吧。”王遇从箱子里拿出了几袋麻辣牛肉干扔给孙文。
“这个，就我有吗？”
“嗯。这玩意儿太贵了，我就买得起这么几袋儿。以后等我有钱了，再给杨航和黄星他俩买。所以你就偷偷吃吧，别被他俩发现了。不然被揍了可不怪我。”王遇嘿嘿地笑。
笑过之后，王遇觉得心里又有点淡淡的难过。
他很想问，为什么在两个月的暑假里孙文就和自己联系一次后就再没音讯了。
但转眼一想，自己不也是没有主动联系他吗？一直憋到开学，两个人才终于恢复联系。
孙文知道自己喜欢他，很清楚自己的心思。
可他现在的心思和态度，自己却拿不准。
所以两个人之间关系的主动权，现在是放在孙文的手上的。
可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？
王遇偷偷地瞟了一眼吃牛肉干吃得满脸汗水的孙文，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脑子里的想法。
“你晚上有安排吗？”孙文突然说。
“应该没有，干嘛？”
“那晚上我请你吃饭！”
“额……”王遇觉得孙文这是在准备还债了，还之前照顾他、帮他熬汤的那些债。
“你想想吃什么？”
“随便！”
“那就我定了，晚上八点，学校后街的那家胖妈火锅。”
“阿……好。”
那家店是学校附近很有名的火锅店，价格不便宜。也因为不便宜，所以每次王遇想去吃都又不得不转身离开。
【二十九】
火锅已经吃了一半，孙文和王遇两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些许微红。
“这杯酒我得敬你，谢谢你救了我！”孙文端起一杯酒。
王遇想，看来这人今天是想把医院这场债彻底还干净呀。
“照顾你的人不只有我，还有杨航、黄星，你不用这么客气。再说，救你命的人是医生，哪轮得上我！”
孙文闷头把酒一口干完，笑笑。
“王遇，下面我有些话想认真地对你说。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，但今天我想告诉你……你要认认真真地听，好吗？”
王遇愣了一下，他最怕孙文突然正经起来的样子。
他到底要说什么？
告诉自己他其实并不是gay，说自己喜欢男人其实是逗自己玩儿的？
或者他要说他确实喜欢男人，但并没有多喜欢自己，否则就不会拒绝自己了？
王遇想，假如他说的内容是这两条里面的，他就立马飞奔回宿舍，然后把宿舍门反锁起来。
今天晚上不让孙文进寝室了，让他睡大街去。
“王遇，我从上初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和一般的男生不一样了，别人都喜欢看好看的女生，但是我却喜欢看好看的男生。
上了高中后我就明确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叫做gay，叫做同性恋了。
我整个高中三年都陷在一种很压抑很彷徨的状态里，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。
在我们北方，读书、工作、结婚、生子，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。
我如果想打破这个规则，可能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。
我爸妈都是很传统的人，他们一心希望我毕业后可以有个好工作，娶个好媳妇，给他们生个孙子。
我不敢想象他们如果知道我喜欢男人，家里会闹成什么样子。
也正是因为这样，所以我不敢和男生在一起，不敢和男生谈恋爱，因为我知道未来某一天我和他终究得承担来自家庭的压力。
而这样的压力，我觉得我承担不起，也不知道怎么承担。
所以，我就一直逃避……
另外……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，我对人和人的关系骨子里持很悲观的态度，总觉得人与人之间在一起只是偶然，而分开才是必然……
这可能和我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吧。”孙文苦笑了一下，继续说。
“我从小到大，看到家里面的亲戚聚在一起的时候，当面总是亲切热情，但是转过脸却在互相唾骂。
这一度让我很怀疑感情这种东西里面到底有几分是真，有几分是假。
朋友、爱情之间更是如此，前一刻和对方还很好，后一刻却能因为种种原因马上翻脸。
人和人的感情很多时候，真的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的好。”
“但也没有那么的不好……”王遇补了一句。
孙文笑了一下。
“以上的两件事儿，像是埋在我心里的炸弹一样，我不敢去碰，只敢躲。你想想，既然人和人的感情里这么多虚与委蛇的成分在，既然两个男生在一起要承担那么多的困难，我干嘛又去自讨苦吃呢。
但……或许人就是这么复杂，无法做到绝对的理智，绝对的不沾感情这玩意儿吧。
你还记得之前你问我毕业后我想做什么，我说我想赚很多钱吗？”
“记得。”王遇使劲儿点点头。
“我对钱本身没多大的渴望，但是当我确切知道自己是gay的时候，我心里就想，以后只有自己很有钱，很有钱，才可以逃出父母的约束，才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去过想要的生活。
所以，我才会那么喜欢钻研赚钱，甚至……‘不择手段’地赚钱。
你看，其实到最后，即便我明白了人和人感情里的那些不可靠，gay之间感情的困难后，我仍然还是想拥有它。靠很有钱以后去拥有它。
是不是很可笑？！”
“我能理解！”王遇说。
“我知道。”孙文一脸感动。
“王遇，其实我从第一天见到你，我就喜欢上你了。但当时只是觉得你好看，属于很肤浅的喜欢而已。
后来和你接触、熟悉后，发现你这个人很单纯、很善良，而且很为对方着想。
请你吃个饭，稍微贵一点，你就不愿意，要给我省钱。
我当时就觉得，我完了，我是真真正正地喜欢上你了。”
王遇在心里悄悄嘀咕：“这货说我单纯善良，是不是拐着弯儿在说我笨？”
“你知道吗？上次你在寝室里面说你喜欢上了我， 我当时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。
我没有想到这种‘我喜欢你，你也喜欢我’的桥段可以发生在自己的身上。
在此之前，我一直以为你是者不喜欢我的，因为我曾悄悄地试探过你，但发现你并没有任何反应。”
“你试探过我？”王遇惊讶了一下，但转眼想到之前孙文对自己种种亲密的行为，就一下子明白了。
原来那家伙一直在试探我。
“那晚在火车站的宾馆，我那么贴在你身上，但我看你却毫无反应……”孙文低下头看了看周围，脸色戏谑地说，“那晚我其实一晚上没睡着，因为一直硬着……”
王遇的脸刷地一下红了，仿佛做贼被人当场拿了脏，因为那天晚上他自己也是和孙文同样的情况。
【三十】
“你说你喜欢我，我当时真的很开心，但开心之后又立马变成了害怕和逃避。
我怕我们走不了多久，甚至以后还会弄得反目成仇。我怕我们一起去承担父母的压力，而被弄得四分五裂。
我不想和你连朋友都没得做……所以，与其这样，还不如……”
“不如不开始，是吧。”王遇接道。
这家伙，真的和自己当时的猜测完全一样。
“嗯。”孙文面色难过地点点头。
“但是我发现……我已经离不开你了。那段时间我总是躲着你，每天比死了还难受，晚上还总是失眠。白天又只想疯狂地打游戏，什么都不做。
我当时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，直到我住院了……在进手术台的那一刻，我当时就想，只要能活着出来，只要以后还能继续健康地活着，其他什么都不想管了。
想做什么想要什么，就先去做先去要吧。
人，说不定哪天就没了。我不想自己一下子没了的时候，还没有和自己喜欢的人好好爱过，还没有为自己去争取过。那我他妈的真的是白活了，死了都闭不上眼睛。”孙文抖了抖肩。
“看来人生病住院也不完全是坏事儿呀！”王遇打趣了他一下。
“哈哈，是吧，福祸相依嘛！”
火锅已经快煮干了，菜也基本吃完了，店里也就还剩下两桌客人了。
“我刚忘记说了，你其实还有一个优点……就是你比我勇敢很多，比我坚强很多。”孙文盯着王遇说道，“而你这个优点，救了我，让我也想勇敢一下……”
“阿……”
“我遇到不知道怎么办的事儿就第一时间想逃避，但是你没有……你能硬着头皮上。
你没钱就想办法去赚，集体作业没人做你就到处嚷嚷叫人做，锅碗瓢盆啥都没有你也可以找到地方熬汤。”孙文笑了，是那种很幸福很开心的笑。
“但是你聪明，脑袋转得快。”
“我那不过是小聪明而已，上不了台面！”
孙文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个多小时，终于沉默了起来。王遇也不说话。
似乎双方都在等着谁先主动开口继续下面的话题。
“那个……所以，现在我其实是想问你……”孙文轻轻地咳了几下，像是在鼓足勇气，“上次你问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，我当时其实是没有确切回答你的是吗？”
“阿……嗯……是吧！”王遇挠挠头，他明白接下来孙文要说什么了，他觉得自己很清楚。
“所以我现在回答，可以吗？”
“好。”王遇的脸红成了熟透的苹果，这一刻他等了好久了。
“我要和你在一起，就从现在开始，立刻马上，等到明天都不行。”
“好……”王遇的心怦怦跳，声音开始抖。
“那我们快点回寝室。”
“干嘛？”王遇不解。
“今天晚上就咱俩在寝室，他们两个还没来呢，抓紧机会。”
王遇的脸瞬间红得像烧红的碳。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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